“何大人来得不巧,我家小姐前脚刚走,近几日都不在临安府呢。”
“小姐不知到哪儿去吃酒去了,现下没在厢房。”
“小姐陪着柳姨散心呢,跑不开……”
【资料图】
“小姐同另几位姑娘一道出门看赛马去了……”
……
“大人,里头正接着客呢,小姐让昭儿出来给您赔罪了。”昭儿向何立屈膝施过礼,退回了凭阑阁里,伸手拉上隔扇门。
这已经是他第七次被昭儿拦在门外了。何立掐了掐眉心,真搞不懂小狐狸这是跟他闹的什么脾气,日日躲着不见他,一回一个借口敷衍了事,明明前些日子刚和他情投意合共赴巫山好不欢喜,这才过去多少时候,翻脸不认人了?
啪的一声,一把折扇牢牢抵在了几乎关合的门板上。
“接客?何某倒要看看柳姑娘接的是何方神圣。”
柳鸢在接客不假,凭阑阁里还真有个不相熟的公子哥儿。贵客正执着一只酒葫芦半卧于软垫上,紫衣墨发,剑眉星目,区区往那儿一躺端的就是一身不羁桀骜的江湖气。柳鸢则正拿着一幅水墨丹青在手中要挂。
画上并未题字落款,偌大一纸白绢,单单只泼墨勾出一位蒙面舞者的绰约风姿。松烟青墨作底,笔走龙蛇,气调狂傲,鬼仙朱砂润色,别开生面,更显出了骨子里的张扬风华。画外人运笔,画中人起舞,若合一契。何立拿眼一看,这画中舞者描的不是柳鸢还是哪个?至于出自谁手,一目了然。
紫衣公子见外人闯入,全无惧意,还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着何立,继而再朝柳鸢一挑眉。柳鸢歪头示意他先行离开。他姗姗站起身来,踱着步子晃到何立身侧,又故意回身,将双指贴到唇边对柳鸢飞出一吻,眉宇间尽是倜傥风流。看见柳鸢报以一笑,他转头幽幽望了何立一眼,嗤笑一声,推门告辞。
哪儿来的兔崽子,都敢在他面前耀武扬威了,何立紧了紧后槽牙,还有咱们柳鸢姑娘,和那人眉来眼去熟稔的很呐,几日不见就有了新欢,合着先前同他彻夜缠绵只是玩玩而已?
“何大人怎么来了?”
“姑娘的地方,何某来不得了?”
“我以为大人不会再来了。”
柳鸢挂好了水墨画,目光在画上逡巡,头都不回。何立面色缓和了几分,上前圈住柳鸢的腰,垂头倚在她肩上:“是耽搁了几日,怎么,想我了?”
“何大人不该来了。”
柳鸢不接这茬,拉开环在她身上的胳膊转身正视何立,眸中神色薄凉:“昨日那歹人要害的是你,却买了奸细混进晓风残月楼,专挑我的厢房,又是茶毒,又是迷药,无所不用其极。大人还不明白么?这多像是料定了你会来我屋里踩中他的圈套一命归西。大人在晓风残月楼不知避讳遮掩,什么时候来、来见谁、吃什么用什么,一桩桩一件件全让奸人捉摸清楚了。那是韩世忠的人啊……韩世忠的人都捉摸透了,放到宰相那儿又如何?恐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。宰相早就活成了人精,难不成还能指望他一点儿风声都听不出?”
柳鸢顿了顿,打住愈来愈惶急的语气。
“大人在宰相府里作总管有些年头了,此中情状定然比我要明白得多,这些道理还用我来说道吗?身居要职本就步履薄冰、形只影单,身边假使有了旁人相伴那就是致命的软处。大人与我不是一路人,泛泛之交尚可,断是不能动心生情,叫你留下把柄。你我一夜荒唐,至今已是耗尽了命数,大人若真疼我惜我把我放在心尖儿上,理应同我山高路远就此别过,莫让我落到奸人手中罹忧蒙难。你今儿还来,是要置我于何地?日后又要因着我置你自己于何地?”柳鸢垂下眼,“又或大人说心悦我不过是空口白牙一句戏言,压根没落把柄没生软处,故而才来去自如浑不在意,而我也不该较真?”
原来,原来他的小狐狸私下想了这么多,这么多字里行间全是替他着想。何立越听越是心口发烫,迫不及待地一把将眼前人扣进怀里。
“鸢儿想作我的软处么……”
柳鸢靠在何立怀中,闻着这几日让她略为魂牵梦萦的松花香,被问得摸不着头脑。
“傻丫头。”何立低声笑了,“论武艺,你起码不输我。论本事,你通药理还善易容。论心计,且说从我诡刃之下谋得生路者数不出一只手。好好的姑娘阴险狡诈狐狸似的,谁人能抓得住你?你哪儿用得着我护着,哪儿要叫我担心,哪儿会害我受制于人身陷囹圄?瞎操什么心,还就此别过,别哪门子的过?”
唔,好像也有道理哦。柳鸢伸手拥住何立。
何立瞅准时机,不知从何处变出个小玩意儿簪在柳鸢的发髻上。柳鸢惊讶地拿手碰了碰,没摸出个所以然来。坐到铜镜前一照,一支剔透玲珑的玉簪入眼,柳鸢立马猜到何立耽搁的这几日跑了一趟建康城。
玉簪用的那上乘的血玉,应是她上回制扇坠儿余下的角料,簪头仍雕了花木纹样,却不是梅花,而换作了她窗前栽的鸢尾,极尽工致惟妙惟肖,又被血玉衬得惊艳妖冶。想来她那位老友出手绝无凡品。
“原是打算约你游船赏灯那日,灯火阑珊时,花簪赠佳人。那支梅花簪不过是我使唤青璎帮忙取来罢了,瞧让你妒忌成了什么样儿。后来我想着簪子青璎拿过了,你必是不肯再要,索性新制一支。”
何立好不容易腾出空闲,千里迢迢取道建康,谁知制簪一事远比他料想的要繁琐得多。建康城花好月圆繁华如旧,可他心急如焚来去匆匆,根本没有心思赏玩。
“话说你那位琢玉师姐姐,世外高人,脾气古怪得很。我请她办事,自报家门道明来意,最是谦冲客气。她尚不认得我,就先让我平白无故吃了几回闭门羹,终于见着了,还百般看我不顺眼,不分青红皂白一顿贬斥逼问,再把我扫地出门。我是什么虎豹豺狼要吃了她家的犊子不成……”
柳鸢眼前依然浮现出她的老友千方百计刁难何立的场景,不禁连声叫好,乐得前仰后合,眼角都泛起泪花,良久方止住笑意。
“对了,讲到青璎……”柳鸢走到长桌边上,从一大摞字画纸稿中翻出一张展开在何立面前,正是写满了“子弋”的一张。
何立看了这纸就来气:“早跟你说过,没事儿少扮男装,还要装那千钧一发救人于水火的侠士豪杰,净将人家正经姑娘家的魂儿都勾了去。”
“嗐呦,我可真是不厚道,误会了咱们小青姑娘,原来她是爱上我赵公子了。”
“你最好早点儿和她说清楚!”
“别呀~”柳鸢淘气地吐了吐舌头,“好歹是人家姑娘的一腔柔情,说穿了她得多伤心呐,我可不当这薄情寡义的负心汉。”
折扇一下敲在柳鸢脑壳上。
柳鸢唬得往后一躲:“哎哎玩笑话嘛。小心点儿,别把我的血玉簪子碰碎了。”
何立叹了口气,搂过柳鸢低头吻在她的耳珠上:“何某的心意,柳姑娘如今明了了吧?”
“好看吗?”柳鸢退开两步,冲着何立晃了晃脑袋,眼睛亮亮的。何立深深望着身边的窈窕伊人,半晌才勾唇笑着微微颔首。
“比那画中人呢?”
“姑娘九分神韵,倘若那画儿能得上半分,便是旷世奇作了。”
嘿嘿,是糖不是刀!
无数虐心的狗血情节都在提醒我们,不管在什么关系里,沟通都是最重要的,别老想太多,说开了误会就少了。
新出场的这位紫衣服,是UP的一个朋友看了文以后想把自己放进故事里,才强烈要求让UP填上的,不是重要人物,但挺有意思的。宝子们可以大胆猜身份,一定出乎意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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